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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玲:心理动力学视角论人性:真实与不真实(下)

发布时间:2022-12-10 12:36  点击数:
导读:二,真实与谎言在人心的位置 01 人生,本就是无尽循环的或单纯或复杂,或真切或奇幻的活生生故事。真实与不真实,抑或实话与谎言,都是针对故事真相而言,对真相所持的人性或人格态度。但有一区别:真实只是目的,谎言包含了达成目的的手段。我们最熟悉的情

 

二,真实与谎言在人心的位置

 

01

 

人生,本就是无尽循环的或单纯或复杂,或真切或奇幻的活生生故事。真实与不真实,抑或实话与谎言,都是针对故事真相而言,对真相所持的人性或人格态度。但有一区别:真实只是目的,谎言包含了达成目的的手段。我们最熟悉的情感体验告诉:善良实诚、侠义勇敢....令人倍感温暖舒服;虚伪狡诈、冷漠残酷....令人恐惧和厌恶。因此前者代表了人性中的真善美,后者代表了人性中的假丑恶。

 

对人性两面性的表述,分别在首的是:真、假。这是否暗喻了两个问题:1)善美的前提是真?不是说,人因为真实、善良而美丽吗。人之恶,是否从假开始的?也有说,一旦撒第一个谎,就会有接二连三的谎去盖之前的谎,人越不真实,就越违良心,越变得丑恶吗。简单问就是:真善美、假丑恶,它们是否存在演变或逻辑关系?2)假如善恶均为人之本性,那么代表人性善的、恶的背后是靠什么支撑?善恶若有转化,依靠的又是什么,动力机制是什么?

 

感觉我给自己挖了坑,提这问题太过复杂,自己回答不了。兴许如老子庄子、柏拉图、康德、海德格尔等哲学家们才论得清楚,我等好问者可从他们的思想中找寻答案。但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,我还是得表达自己对人性理解的感受。

 

02

 

回到本文-真实与谎言在人心的位置,也就是真实与谎言的心理动力学关系。继续从“案例”余欢水、徐二炮来深入该主题。

 

跟很多人一样,余欢水是既真实也不真实、活得拧巴的普通人。不真实,是过去的他。现实中无论是谁,当自我虚弱,或自卑懦弱时,你在世界的位置就是个弱者,为了应对周遭压力,似乎不得已要逼自己装得强大,说谎,也似乎成了不得已的谋生手段。

 

余欢水无法做真实的自己,主要还不是他的性格懦弱,而是心里有鬼,即他曾经隐瞒一起事故的真相,伤害到好友及其家人所致的负罪感。

 

而改变他谎言生活,和不真实自我的,却是癌症。尽管他所患的肝癌是假,是一场误诊(严格讲是误会,因拿错了报告单)。但这“误诊”具有引发人理解自我的现实意义,我们可作以下动力学的理解。

 

◎余欢水依然活在无意识的假象中,糊里糊涂认同、承受着现实荒谬对他的无情打击。这暗喻了,人遭遇的很多创伤其实并非源自外部世界,而是源自内部的自恋性幻想。就是说,当主体的人格水平还不够自足自信时,他无意识层面还处于依恋共生期(即自我未分化),那么在现实中很容易遭到自恋伤害。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,苍蝇不叮无缝的蛋。

 

◎余欢水得肝癌,象征性表达了他罪恶感的暴怒,是他无意识的道德超我,对他不真实自我的惩处。

 

◎ 误诊为癌症的反讽意义:误诊是合理化的最大谎言,暗喻了“罪”可赦,是可被容忍的无意识之错。就是说,医学临床范畴,是有被允许(被容忍)的误诊率、死亡率。但生活中的误诊、误解之类事情,唯有在被人知真相的前提下,才可望被容忍,或被谅解。这揭示了:求事物的正本清源,乃人性所需;人类的很多苦恼、相互攻击和伤害,正是源自始终未澄明真相的误会、误解。

 

◎ 余欢水信以为真的癌症,以毒攻毒似的治好了他的懦弱、虚假,还原了他想要的面貌。这揭示了,当人能直面死亡,也便能直面真实的自己。但,余欢水若要挺直腰杆地活,还必先救自我的心理癌症——罪恶感。如何救?他通过自我省思、自我忏悔,继而做正义、正确、善良之事情....救赎了自己。

 

◎ 余欢水的人生,映射了拉康思想“人生即生死,是死支撑着生”的深切含义,即是,我们每个人对死的观念及态度(当然,也包括无意识的死亡焦虑),影响并决定着我们在如何地活。

 

03

 

徐二炮,一个有血性的罪犯,剧中的反面角,所谓的坏人。其实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悖论性人物。

 

有意思的两处情节:1)作为坏人的徐二炮,成为了“生死审判游戏”的发起者,和决定7个被绑架者谁该死的主审官。2)有悖绑匪身份和目的之举:审判过程中徐二炮流露出了强硬态度“不为钱,而为面”,和对“每个人说出自己做过的最阴暗、最卑鄙的事情”不可抑制的拍手称快。对此,我们可以嗅到不太被人看见的人性深处:

 

徐二炮以及跟他一样被社会边缘化的坏人,不是他们真的坏,而是他们存在无意识的反社会人格。反社会人格的形成说明,此类人的童年缺失被爱,遭遇有不同程度的心理创伤。这提示人们,教育最应被重视的环节是:早期原生家庭的情感养育,和青少年期学校的人文学科关怀。

 

徐二炮“不为钱,而为面”虽不符绑匪身份和目的,但符合他正义爽直的个性,有着施耐庵笔下“水浒108好汉”的意涵。钱与面的对立,在说:钱暗喻了人性势利、丑陋的自我,面暗喻了人有灵魂、尊严的自我。也在说,表象如土匪视钱如命的徐二炮,实际上是讲情讲义的硬汉子。

 

表象如君子的魏广军一伙,代表了生活中做事卑鄙、人格阴暗的人,徐二炮的灵魂比他们干净,故有资格对他们进行“生死审判”,如果说徐二炮也是有人格被扭曲的恶人,那他是个坦荡的恶人,试图在对阴暗的恶人进行报复性攻击。

 

真实和谎言,在徐二炮这样的人心里,后者没有位置。或许因知道自己死都不拍,没必要用谎言掩饰自己是谁、想做啥。忘记哪个作家说过:我是流氓我怕谁!道出了有这样一种心理:宁可痛痛快快地犯错,决不扭扭咧咧地正确。这是全然接受自己的人,才能做得到。生活里我们也不得不承认,相比那些伪善的好人,大家自然是喜欢耿直的或有点坏的怪人。这也恰恰反应了,纯真是人类最核心而迷恋的情感。

 

04

 

俗话说,理想是美好的,现实是残酷、无情的,其本质在说真相是残酷、无情的。现实是,只许一种声音的环境就能让人把人基本的共情与人伦削掉,取之以冷漠、恐惧和敌对,若想了解社会实事、追究社会事件的真相是什么,你既不能探究,也不能实话,甚至连沉默也不允许,还必须说违心话,因为只有这样,你才能在这世道立足。于是,谎言的强势存在,似在助脆弱的人应对难以承受的现实残酷。

 

真相却是,命是脆弱的,人是复杂的。为了活着也为了护着自身的脆弱,现实中的我们谁都无法抗拒-作为人性遮羞布的谎言,也无法不承认,有太多人的一生不惜舍弃自由,也要隐藏初心、逃避现实。从这一角度看,真实和谎言,都是人性所需,它两在人心的位置,如同手心手背都是肉,一种奇葩的悖论关系。

 

但尽管如此,我们依旧相信,人心所向的力量永远是诚恳。透过无论是“案例”中的余欢水、徐二炮,还是现实中的张欢水、李二炮所反应出的种种心理现实,都在表明一个真理:活人再难,人性最深最本质的需求始终是真实、善良。

 

最后想说,我虽比较同意有个观点:人性本无善,也无恶,反之亦然。但好像是人性本践,更确切些,因为是性本践,所以人类才会那么执意甚至拼命地追求权力、高贵和尊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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